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从“逃离北上广”到“重返北上广”,社会转型期的沉重现实,打破了中国青年的种种幻想。是屈从于现实环境的物质压力,到潜规则横行的小地方“混日子”,还是不甘心沉沦,在相对自由、开放、公平的大都市咬牙死扛,为梦想坚守?
上个月,34岁的李俊奇重返义乌滩。之前,他在家乡长沙度过了不到两年的时间,那是一段不成功的创业经历。“毕业后,我留在义乌,进入一家内贸公司。”李俊奇告诉记者,沪上飞涨的房价,也让李俊奇的安家梦渐行渐远。去年过年前,他辞职回了老家,与几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友开了一家小公司。不过,这根本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。
“在义乌一两个工作日就能搞定的审批,在长沙却能拖上十天半个月。”李俊奇说,“我只能托关系找路子,请客、吃饭、送礼、说好话,才能把手续办下来。”他归纳道,“在义乌做生意,主要是看你的方案好不好。在家乡做生意,是看你的酒量好不好。”
而且,他为人处事的观念常常与周围格格不入。“公司要招2个销售员,我负责面试拍板。结果,好几个朋友的亲戚托关系找来,要我一定照顾。我最后招了面试成绩最好的两个,就把那几个朋友全得罪了。”
“何必执着留在北上广?死要面子活受罪。”温州网友“清风飘扬”说。不过,从北京回南京的网友“寒冰”却准备重返“帝都”。“在老家买了房、结了婚,攒了点钱就杀回北京,去闯一番事业出来。”
除了生活工作城市的选择之外,“青春围城”还有其他的形状。
在宁波的机关里当了5年基层公务员之后,吴文波厌倦了琐碎无趣的生活。2006年底,他大胆地做出辞职创业的决定,他与朋友合伙的公司开张一年多,便一头撞上金融风暴,而处理各种社会关系,也让他们吃了不少苦头。想回头上岸,原单位的大门早已牢牢对他关上了。
“曾过过安逸的生活,也曾不顾一切追求过理想,相信很少有人会经历过。无论我以后的归宿在哪里,这样丰富多彩的青春,都会是我一笔宝贵的财富。”如今还在咬牙坚持着的吴文波感叹道。
今年9月,28岁的林玲终于横下一条心,回到自己付出过8年青春的北京城。
2001年,林玲奔赴北京读书,很快爱上了这座繁华喧嚣的“帝都”。4年后大学毕业,她留下来,进入一家传媒公司工作。
然而,打击接踵而来——先是一段爱情破碎,又在租房时被黑中介坑了一把;而火箭般窜升的房价、严苛的户籍限制和私车限购政策,打碎了她的房车梦想;接着,巨大的生存压力,使天生乐观的她患上了轻度抑郁症。
于是,2009年年末,林玲选择逃离北京,回到家乡——湖南郴州。凭着在首都的工作经历,她在一家企业当上了部门主管。但同时,她却发现自己难以忍受曾经熟悉的家乡了。
观念上的落差让林玲无法忍受,而她的精神需求在家乡也没能得到满足。“在北京,我喜欢周末去看话剧、听音乐会。但在老家,我向朋友打听哪里有话剧、音乐会时,他们都用看外星人的眼神看着我。”
家乡狭小的圈子、迥异的生活方式和价值观,让林玲选择再次“逃离”,她说:“在北京,我是户口上的异乡人;在郴州,我是精神上的异乡人。”
从2009年风起云涌的“逃离北上广”,到如今悄然发生的“重返北上广”,成千上万名青年做着钟摆式运动。一个“逃”字和一个“返”字,充溢着被动与无奈。
北上广,是一座“青春围城”。而当代中国的“青春围城”,并不仅限于北上广。
置身城中的许多年轻人,身心俱疲后,尝试进行“突围”,却陷入“如何突围”的深深困惑中。
青年学者熊培云(微博)的新书《一个村庄里的中国》,涉及到他个人的青春成长,他从一名懵懂的乡村少年成为睿智的城市精英,但是从肉体到精神,都付出了巨大代价;
韩寒在新书《青春》里,写了一个月薪1200元、在义乌郊区挣扎求生存的年轻人的绝望;
而无臂钢琴师刘伟出了一本书《活着已值得庆祝》,他成功翻越了高耸的城墙,成为励志的偶像,然而他这样极特殊的个例,只是凤毛麟角。
何处可以安放我们的青春?
回望历史我们会发现,每个时代,“青春围城”,都是个让不安于现状的人们纠结的命题。
1923年,鲁迅在北京女子高等师范学校做著名演讲《娜拉走后怎样》时说,“娜拉出走以后或者也实在只有两条路:不是堕落,就是回来。”他的答案,一语道破当时残酷的现实。
在更早的时候,鸦片战争后,国门被踹开、国家与民族开始屈辱的沦陷之时,许多中国年轻人抛弃安逸富足的生活,面对着内部封建势力和伺机而动的外部入侵力量,充满了悲壮;
出生在阿根廷罗萨里奥一个名门望族的切·格瓦拉,23岁时与同伴骑着摩托车,沿着安第斯山脉穿越整个南美。目睹了拉丁美洲底层的贫困与苦难的他,被这次旅行彻底改变,于是放弃舒适的家境,放弃做一位受人尊敬的医生,投入了解放全世界的革命事业。而当他在古巴大权在握时,又为了理想放弃了高官厚禄,重返革命战场;
1968年“五月风暴”中的法国学生和工人,对政府禁止罢工的立法绝不妥协,面对着机枪、坦克和飞机,在巴黎筑起法国大革命时的那种街垒,迫使政府改革和戴高乐总统的下台;
上世纪80年代初,《中国青年》刊登青年潘晓的来信,引发了无数中国年轻人的热情讨论,从“人生之路为什么越走越窄”的话题,引出“主观为自我,客观为别人”的观点,“我们不能因为社会上存在垃圾就像苍蝇那样活着”更成为名言被许多人传诵,但是坚持自我实现与屈从社会现状的矛盾,依然让人们纠结无比……
而在我们这个时代,青春的迷茫和挣扎有了新的含义。
一方面,社会迅速转型和现实化,青春已与试错、冲动等词无缘,变得越来越功利,越来越具象,那就是生存,然后成功。另一方面,社会流动加速,从乡村到城市的年轻人越来越多,他们面对的除了竞争,还有更多的迷茫;而在城里长大的年轻人,要想过上充裕的生活,也变得越来越难。
面对社会这座个人无法改变的大山,青年们拥有怎样的无奈、成就、挫败?他们如何选择一辈子只有一次的青春?